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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巴在亚空和识还有数名部下一起围坐在桌旁。
「赏花宴会真是好东西呐。洒家近期还想再举办一次。」
赏花的高涨情绪似乎还残留着的巴愉悦地说到。识则对她点了点头。
「少主所说的赏花中必须要有的樱花，似乎也由环种在了神社的院落内。说不定以后就能欣赏到异世界的人们最喜爱的樱花品种了。」
「哦……是染井吉野吗。」
「您竟然知道，不愧是巴大人。」
「时代剧中多有樱花，洒家当然有所涉及。原来如此，乐趣又要增多了吗，哈哈哈。爱花之余，还能享受风雅之乐，装得团子满腹。」
「巴大人说得好。这就是五感都能得到享受的宴会吧，真是深奥。」
「识啊，你嘴上说得好听，可自己却打算先一步闯入森林中吧？可曾记得自己被傻眼的澪夹在胳膊底下带回来的事情？」
「……哈哈，让大人见笑了。可我实在是太在意那个环了。」
被巴批评后，识苦笑地挠了挠头。
两人回想起之前的赏花大会，又热烈地交谈起来。
同席的森鬼、高地半兽人还有戈尔贡们，或是在进行文书工作，或是集中意识在联络员的念话上，正在全力地完成自己的任务。
「环吗。把她看作自己人确实为时尚早。」
「是的。她明显很可疑。我本以为趁此机会说不定可以得手，便尝试调查森林……」
「笨蛋。那家伙脸上带的面具太厚，靠这种事情是抓不到尾巴的。」
「那么……澪阁下也是看穿了这一点才？」
「这是当然呐。不过，少主在拉那家伙入伙时，似乎也有自己的想法。当下只要不放松监视，尊重少主的意思就好。少主他虽然有什么烦恼……但依旧在努力解决。我们应该默默守候才是呐。」
「确实。少主那种烦恼自己力微任重的样子，有种与年龄相符的感觉啊。我与您一样，觉得有默默守护的价值。」
呼呼。
两人的嘴边露出自然的笑容。
「如果是现在的少主，就算知道了伦布朗特的阴暗面也不会太动摇了吧。反而是那家伙可能会因为少主心态的改变而吃亏呐。」
「要是平常的话，如果听到少主说现在还想重新学习作为商人的处事方法，肯定会觉得是在开玩笑吧。明明使用了非凡的手段让葛叶商会在齐格名扬四方的就是少主。」
咯咯……两人的脸上这次露出了坏心眼的笑容。
正好在这时，担任联络员的戈尔贡面对上司的巴和识站了起来。
她似乎通过念话接到了什么报告。
「唔！巴大人、识大人，抱歉在两位欢谈中打扰，有紧急报告！！」
「无妨，说吧。」
巴催促她继续说。
「是！！今天，冒险者托娅率领的阿尔派触发了『机关』。联络员传来报告，很久之前谋划好的『任务』已经开始，希望关于此事进行商量！！」
听到报告的巴，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仅为了托娅他们在荒野上准备的机关终于发动了，这正是巴期盼已久的报告。
虽说是为了托娅他们设置的，但也是真特别交代要处理好的事情，不仅是巴，亚空的相关者对待此事都十分认真。
正因如此，这个报告如同宣示着所有的努力终于到了要结果的时候，实在令人欣喜，连报告的戈尔贡也有些兴奋。
周围人听到消息后，表情上也带着『终于等到这一刻』的兴奋神采。
「唔姆。那帮家伙终于来到了我们设置的任务。这样一来，总算能把少主交给洒家保管的短剑还给他们了。喂，识。你去放一些不死者出来，毕竟剧情就是这么设定的。」
「已经准备好了。根据巴大人的记忆，我设置了从中级到上级的不死族总计六十少许，还加上了大量腐烂化的下级荒野魔物。」
「不愧是你。当时挑战洒家的百人，是不知从哪来的讨伐队，都是些被洒家用亚空单方面杀掉的人，很容易就能糊弄过去。托娅想要拿到这把短剑，至少要付出相应的辛苦才行呐。」
「那个东西的品质确实不错。迷宫在矮人长老以及其他人的帮助下已经造好，短剑也埋好了。实际上，不久前我入手的素材里有个有趣的东西，最后的展开中还能加上一个表演……」
识愉悦地对巴仔细说明。
心情完全就是整人活动的发起者，开心得无以复加。
「是那个奈比洛斯吧。唔姆，这……确实有趣呐。我们不然干脆把造好的迷宫深处变成——」
「噢噢！我认为不错。等少主回来后，我会和少主报告，取得他的同意。」
「唔姆，交给你了识。舞台和配角皆已就绪。托娅啊，就让洒家看看你能否凯旋吧。」
描绘命运的幕后黑手与协助者们，在亚空露出了邪恶的笑容。
◇◆◇◆◇
「噢噢！雷道阁下，好久不见。」
「伦布朗特先生，久疏问候。借用您的店面却没能经常露面，实在是令人抱歉。」
「不必在意。我也有事情想与你说——不对，是与你商量，正打算和你约定日期见面。」
某一天的黄昏。
我拜访了位于齐格的伦布朗特宅邸。
我与商会的接待说想要尽可能早地与伦布朗特先生见面，没想到当天就得到了傍晚可以前来的答复。
我从来没想到，能在申请面谈的当天就和这位大忙人见上面。
「您说，商量？伦布朗特先生有事情和我商量？难道和您的千金们有关吗？」
虽然他的女儿希芙和优诺是我的学生，但我可没做什么会被她们两个告密的亏心事。
如果是和学园有关的商量，那我就没必要绷紧精神吧。
「不是，两位小女经常传来联络，说自己每天都过着充实的日子。这都是托雷道『老师』的福啊。」
「她们能这么想是我的荣幸。」
「当然是这么想的。请问，雷道阁下此行所为何事？若是鄙人能略尽几分绵薄之力，就再好不过了。」
绵薄之力啊。
在我所知的人中，他肯定是最合适的。毫无疑问。
「嗯——」
我短暂停顿了一下，重新确认胸中的决心。
「希望您能教我商人的规矩……不对，是人的恶意。」
「唔……恶意，是吗。这还真是个奇怪的请求。」
「该说是恶意，还是这个世道。我不知该怎么形容，正好我自己对此也不是太明白……」
伦布朗特先生，还有站在他身旁的莫里斯先生微微眯细双眼。
「先说商人的规矩，接着又说恶意……还真是直白露骨啊。」
莫里斯先生说的话，正好是我想要传达的意思。
「过去，不管是做生意还是干其他事……我都只看到了理想，没有看见与现实之间的龃龉，只靠蛮力走到了现在。不过我感觉到，现在已经不是该背过身的阶段了。」
没错。
我从结果上看到了各种各样的世界，痛切地感受到了。
伦布朗特先生和莫里斯先生对我自责的陈述，回以安慰的话语。
「不过，雷道阁下至今为止都取得了上佳的成果。像您这样愿意真挚地注视每一位前来购买商品的客人，并且抱有远大理想的商人，可是极为少见的啊。」
「正是如此，雷道大人。您用其他所有人都办不到的方法扩大了生意规模，使客人们得到满足。现在已经成为大国会指名招待、不敢无视的存在了。这是值得自豪的。」
确实，大国记住了我们商会的名号，虽然在这里不能说，不过我们与魔族也有联系。
不过，我作为商人能顺利发展的理由，绝大部分都是因为亚空带来的压倒性优势，以及太过优秀的职员们的存在。
「我不打算从根本上改变自己做生意的方式。不过，我想让商会无论直面什么危机，都能看透背后的规则，做出正确的决策，而不是靠着偶然度过难关。为此，我认为自己不能再从所谓人的恶意上移开视线了。」
看向现实，却逃避现实，即使如此依然会被迫看到的人的肮脏。我想对此有更深的理解。
最后，我说不定会成为别说人族，就连亚人也会感到恶心的存在。
事实上，就连亚人也会为了自己人的利益巧取豪夺，亚人也不全是善良的存在。
为了从根本上逐渐改变商人或贵族对葛叶商会的认识，不能只依靠巴他们。
作为代表的我如果还是和过去一样，最多也只能让他们觉得这是一个不会被打垮的商会吧。
想要让他们认识到这是一个连出手都是禁忌的商会，现状下最为关键的就是作为代表的我。
我必须舍弃掉不必要的天真。
我已在脑海里思索了许多次。不过，最近才终于下定决心。
这次一定要做到。
只要说出口，便会觉得没什么困难的。
我的天真……就是对『这个』视而不见。
「……所以，阁下想让我教，自己作为商人一直埋藏在肚子深处的漆黑之物，没错吧？」
我笔直回望伦布朗特先生评判似的目光，做出回答。
「是的。」
「有些事情，知道了是会后悔的。我本来确信，雷道阁下会不顾那些凡夫俗子心怀的浅薄负面情感，将其尽数碾过，往前迈进……即使如此，阁下还是想学吗？毕竟你可是满足极其稀少的条件，哪怕只追寻理想前进也能获得成功。」
「……是的。毕竟不仅是生意，即使只是想要活下去，就不能一直逃避。我不得不面对这种东西。」
「如果是你，就算不这么做也能……罢了，既然雷道阁下已经下定决心，那我一个外人就不再插嘴了。」
伦布朗特先生短叹一声，自此沉默不语。
我只能等待他的回答。
原本闭上眼睛思考的伦布朗特先生睁开眼来，看向莫里斯先生。
莫里斯先生默默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我会把自己知道的范围内，世间到底横行着怎样的想法告诉你。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在现今的齐格例子俯拾皆是。不过，我也有一个私自的请求……雷道阁下，还请您未来也能像今天一样，不要改变自己对待客人的方法。」
「好的。伦布朗特先生，真的十分感谢您！」
「话说回来，没想到会从雷道阁下的口中，听到想成为世间那种寻常商人的发言啊。」
伦布朗特先生话锋一转，回到了往常那种柔和的表情，身体也不再紧绷，露出一个笑容。
「是、是吗。」
「毕竟就连在扎拉执牛耳的罗兹嘉尔德，你也是半靠力量压制住的嘛。没想到他在最后会摔个跟头。雷道阁下的未来真是越来越令人期待了。毕竟如同被上天眷顾一样吹着顺风啊。」
我不记得自己在罗兹嘉尔德的生意做得有齐格这么顺利啊。
倒是被那里的商人老大扎拉先生骂的狗血淋头。
我虽然也觉得关系多少改善了，但还是不擅长应付那个人。
「我倒是觉得处处受挫啊……」
「那毕竟和这里不同，公会并不一定是友方啊。」
「确实，和齐格相比，在那里和公会还有其他商人构建关系难多了。」
「哈哈哈……」
伦布朗特发出带有深意的笑声。
莫里斯先生也露出同样的表情，不住点头。
怎么回事？
「啊，那伦布朗特先生要商量什么事呢？还没听您说过。」
我莫名觉得气氛不太舒服，就改变了话题。
「没什么，和雷道阁下的决心比起来不算什么，不过……」
他维持着愉悦的表情，胳膊支在桌子上，双手交叉在嘴前。
如同戏剧一般的动作，拥有相当大的魄力。
我沉默地等待他的下一句话。
「……近期，这个国家会发生革命。商量的事情正是和这个有关。」
「啊，革、革命？」
唉？
唉唉！？
革命是指，那个会颠覆政权的革命吧？
伦布朗特先生也点了点头，看来没错。
这个国家，指的是艾恩王国吧。
也就是说出现了向王族掀起反旗的势力吧。
……啊咧，这是大事件吧？
为什么伦布朗特先生这么冷静啊？
「没错，正是革命。详细情况与雷道阁下拜托的事情也有关系，之后会逐渐说明，时期的话……到夏天就会发生事件吧。」
「夏天！？这、这不是连半年都没有吗！？」
现在正好是冬天快要结束的时候。
不对！
虽说艾恩王国不是与魔族直接交战的前线国家，但也是和利米亚王国以及格利特尼亚帝国并称的四大国之一。
就算是直接与魔族对峙的利米亚或格利特尼亚，如果后方拥有同盟关系的大国发生内战，恐怕也无暇顾及魔族了吧。
不对不对不对。这种事可比我的什么决心要重大得多吧。
这个国家如果进入内战状态，齐格也可能卷入战火当中。
难道说……虽然我不愿意这么想，但这是魔族的阴谋？
伦布朗特看向思考一团混乱的我，笑着说到。
「哈哈哈，如果在有大动作之前的阶段就被人抓到情报，那这种幼稚的组织是办不成革命这种大事的。就算在实行之前还有半年时被人抓住线索，也算是上佳的成果了哦，雷道阁下。不过能让你惊讶，看来我这个商人前辈的情报网还是不可小觑啊。对吧，莫里斯。」
「是的，我也松了口气。葛叶商会拥有的情报网，有时让人觉得甚至有超越我们的实力。顺带一提，这件事并不是魔族引发的。虽然并不是毫无关系，但没有过多的干涉。」
莫里斯先生看穿了我在想什么。
话说回来……我觉得能在半年内策划革命这种大事，就已经很令人难以相信了，毕竟半年就是一眨眼的事。
……看来是真的。伦布朗特先生和莫里斯先生，似乎认为这是十分充足的时间。
不过……我还是不懂。
有关革命，到底是商量什么？
「额，那个。有关革命的话，到底是要和我商量什么呢？」
「唔姆。我就直说吧，关于那时齐格的立场，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齐格的、立场？
「我还希望能听听雷道阁下您对革命本身的看法。大致就是这些。」
莫里斯先生补充了一句。
「我的看法，是吗？」
老实说我对艾恩王国了解不深。
是个擅长情报战的国家，再就是拥有自豪的骑兵部队。
我只有这种程度的理解。
准确来说，我对这个国家的了解停留在齐格这一个城镇上。
「抱歉，我其实不太清楚艾恩王国的国情，可能发表不了什么意见。」
思考了一遍后，我坦诚地说明自己的情况。这可不是死要面子的时候。
但不知为何，伦布朗特先生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这样就好。」
「啊？」
「不对，该说是这种视角好吧。」
「……额。」
我真的对这种事一窍不通啊。
「我当然也想知道，在只了解这个国家部分情况的基础上发表的有关革命的意见。不过我更想知道的是，雷道阁下你对『革命』这一行为的想法。这种说法可能稍微有些奇怪，不过雷道阁下如何看待一般意义下的革命？」
也就是说和艾恩这一具体例子无关吧。
……革命啊。
虽然只有模糊的印象，不过这主要是指用武力等非法手段更换国家首脑的行为吧。如果革命成功的话，政治或经济制度就会发生改变。
如果要问我是怎么想的，我果然觉得观点会根据当时的政权发生改变吧。
如果是好的政治，那就没有必要发起革命，如果恶政横行，那用革命来改变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虽然革命也伴随着各种各样的副产物……但不一定就是坏的。
那么我的回答就是，依据具体情况，革命也许是正确的。
「我认为，革命虽然并不总是正确的，但确实有时候是必要的。」
「噢噢！」
「这……」
我还以为自己的意见会因为太模糊被评价为没有价值，但伦布朗特先生和莫里斯先生的反应里，带着纯粹的惊讶和感叹。
「我说了什么奇怪的事吗？」
「……不。原来你觉得，革命并不代表邪恶啊。」
伦布朗特深感意外地说到。
「如果政治腐败，革命便会应运而至。我认为是很充分的。而这种场合发起的革命，所必需的是……」
「人们普遍认为，统治国家的国王，他的权限是受女神认可的。」
女神吗。
不过，这种想法确实很常见。
感觉就是以此来保障国王统治国家的正当性的。
好像是这样吧？世界史的课程上有学过。
……王权神授说。
没错，就是这个。
这个世界又因为姑且有实物存在，说不定利用起来更方便些。
「也就是说，无论是在神殿还是在一般人的观念中，革命都是绝对性的邪恶。」
莫里斯先生对伦布朗特先生的话补充说到。
原来如此。所以我『依据情况是必要的』这种观念反而是异常的吧。
「这样一来，我的说法就很糟糕呢。抱歉，我以后会注意的。」
而且说到底，今天是我第一次聊起革命这种话题，以后有没有都不知道。
「没事，我认为雷道阁下是正确的。不过，知道这种观点不该表达并加以克制，也是处事方法的一种——对商人来说，这才是正确的。」
「哈哈。谢谢您的教导。」
「唔姆。不过这样一来，后面的事就好说多了……」
「确实如此。」
伦布朗特先生和莫里斯先生边用视线交流，边嘀嘀咕咕，似乎在讨论着什么。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这待客室里突然有种可疑的气息……
「伦布朗特先生？难道，您不会想说，自己正在参加这个革命吧……」
我战战兢兢地问道。
我记得以前听他说过，自己不会成为发战争财的商人，但因为和革命势力的理念产生共鸣还是有足够可能的。毕竟不是为了赚钱，而是听从自己的信念。
「和我没有关系。」
「啊，这样啊。」
虽然伦布朗特先生回答得很干脆，但是——
「现在，还没有。」
「……」
这真是个好用的句式。
也就是说，将来、在半年内可能会产生关系吧。
「关于这次将会在艾恩王国发生的革命，我之后会把资料交给你。如果要先直言不讳地做个总结，那发起革命的人就是一群在不好意义上的笨蛋们。」
（注：『不好意义上』原文是『悪い意味で』，因为日语里的『马鹿』除了形容傻子，也会形容有一股傻劲，认准某事就不会放手的人。）
「这恐怕不行吧。」
「唔姆，肯定不行。看着那些在齐格的官员，我每天都会这么想，无论是那帮人还是这个国家的王公贵族，都实在是差劲。几乎没有人上得了台面。」
竟然差劲到让伦布朗特先生强调了两次不行啊。
而且，莫里斯先生也深感同意地点头。
我虽然没有见过来齐格赴任的官员，但可能还是不要和这种评价的人见面比较好。
「雷道阁下，你知道这个齐格是属于谁的吗？」
伦布朗特先生依旧以一副傻眼的表情向我问道。
这种程度我还是知道的。
「我记得是王族的第四王子吧。」
好像年纪还挺小的。从我知道情报的时候来算……今年六岁？
「正是。现任国王，在这个受溺爱的第四王子刚出生的时候，就把齐格给了他。」
原来齐格是给小孩子的礼物啊。
感觉有点不爽。
「也就是说，在此之前是国王所有吧。」
是所谓的直辖领地吧。
嘛，既然是父亲给孩子的礼物，就和用武力从贵族那里夺取无关吧，会发生这种事也说得过去。毕竟是自己亲生儿子。
『……』
两人有点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自顾自地感慨的我。
「怎、怎么了？」
我忍受不下去便开口问道。齐格先生在短叹一声后，说明了原因。
「这个齐格，在艾恩王国是公认的第二富裕的城市。如果从纳税额来判断，则是毫无疑问的第一。顺带一提，明面上最富裕的城市是王都。」
「唉……」
好厉害。
毕竟有活力，还有荒野在。
而且人口流动也很活跃，我知道这里作为一座城市拥有相当实力，但原来这个边境都市到去年为止都缴纳了最多的税收啊。
而今年，当然税收额会变得更多。
我也明白会变成这样的理由。
即使是在我看来，齐格的发展速度也快得超乎常理。
「虽然离王都太过遥远是个减分要素，不过人口、经济规模、荒野大门和黄金街道起点的地理价值、冒险者的质量……由我说出口可能不太客观，但这座城市的价值无可估量。」
「我觉得也是。」
「而国王，将统治这种城市的权利，交给了连自我意识都还没有的幼子。」
啊。原来如此。
我知道伦布朗特先生傻眼的理由了。
把统治齐格的权利交给某人，意味着让他拥有十分巨大的权力。
如果把这种权力交给小孩子，周围人很可能产生不好的打算，从一开始就会去利用这个孩子。
就算小孩子再怎么惹人疼爱，以父亲来说这都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怎么能因为孩子的事影响到政务呢。
「所以……」
「他是一个会自己把自己掌握的庞大权力给舍弃掉的愚王……本来孩子就多，这样做让继承问题变得更加复杂，实在是一步好棋。如果他是故意要让国家混乱的话，可称为一个策士了。」
「应该……不是故意的吧。听你的说法。」
「明明自己还健在，却把缴纳真金白银的城市如同粪土一般，一本正经地让给了幼童。可是，却没有把有能又忠诚的部下一起交出去。我多少也明白那些想引发革命的人是怎么想的。在那时，我也每夜每夜地殴打模仿国王捏出来的土人偶啊。」
……殴、殴打。
到底是有多生气。
虽说自己的城市被当成给小孩的礼物，但平常的生活不会发生改变吧。
伦布朗特先生想起过去，脸上露出了苦涩表情。能说会道的莫里斯先生接着补充。
「……在那之后，背靠奉承讨好第四王子母亲的新兴贵族的那帮人，就开始前赴后继地来这座城市任职。这帮人——虽然以贵族来说并不少见——但都是些眼里只看得见如何从这座城市上牟取更多利益的家伙。」
应付这种人，肯定会心累得寿命飞快缩减。
（注：这里原文是『心労がマッハだったんだな』，用到了日语中的一个网络梗『ストレスがマッハ』，形容自己的寿命因为疲劳在以音速缩减。）
看来还是明显地对日常造成了影响。
这样一来确实会想殴打土人偶呢。
而且不是本人，只是偷偷殴打模仿国王捏出来的土人偶，看来伦布朗特先生真是相当能忍。
只要不被那些官员或国王看到，这就只是健康的压力发散方式了呢。
「脑袋有病的小官员们，还有连脑子里都装着肌肉的蠢将军都蜂拥而来啊。那可是伦布朗特商会史上名列在前的危机。真是的，溺爱小孩子也得有个度吧。」
「名列在前的危机……」
不过，关于疼爱小孩子没有限度这点，说着这种话的伦布朗特先生也让我有同感呢。
「有的打算对我的女儿或妻子出手，有的莫名其妙地过来说媒，拿这个当借口指责我们不守规矩，给我们暗中使了不少绊子。这群人每天都只会喊着提高税金、把钱交出来，不管给他们看多少数字，话题都不会有一丝进展。只说『知道了，钱什么时候准备好？』，简直是不可理喻。」
也就是那种长着耳朵但听不懂人话的人吧。
我有时也和那种人打过交道，实在是烦人。
这种情况我大部分都是交给『巴左将』和『识右将』解决，一般日后都会完美收场，所以我当时只要随意带过就行，但实际上遇到这种情况究竟要怎么处理呢。
……话说回来，税金啊。
我知道伦布朗特先生在这座城市拥有很大的权力，不过连税金的话题都可以参加讨论吗？
这已经是政治级别的吧，感觉超过了商会的领域。
「税金是吗。但如果这些官员要是决定了，就没办法干预了吧？」
「通常是会像雷道阁下说的那样。不过，他们也是人，他们的思考可以受到我方的干涉。而最单纯的手段，就是接待之类的吧。」
接待啊。也就是招待官员，让他们听从我方的建议或请求，按照我方的预期行动吧。原来如此。
——！？
这，难道说学习已经开始了吗！
「接待是吗。那税金也是那个时候？」
「详细的我就不说了，就是如此。」
「齐格的居民们承担的税负能够维持在目前的水平下，都是老爷尽力达成的结果哦，雷道大人。」
「顺带一问，现在缴纳的税金大概是什么程度？」
「表面上是三成，其余还会用各种手段收取一成。大致上，收入的四成都会缴纳到城市里。」
四成。有一成模糊了存在，也就是居民们认识到的是三成税负吧。
这比例好高啊。
如果赚到十份，就只会剩下六份。
好恐怖哦。
有钱人暂且不提，如果是贫穷家庭，生活可能都难以为继吧？
不过我没有工作的经验，不知道实际感觉是怎样的。
但从莫里斯先生的说法来判断，这种水平属于普通，说不定还算是轻的。
异世界常识真是可怕。
「四成吗。」
从交税的人眼里来看，肯定接近零最好，但这样一来公共服务也会变差。到底多少才是合适的呢。
「贵族们可是说想要先榨取七成的税收哦。这么做城市肯定活不下去。就算是齐格也一样。这是我根据经验判断的私人见解，税收只要超过收入的一半，就只会产生负面影响。」
七成谁受得了啊。
这样生活肯定成问题。而且工作意愿也会消失吧。
而且还是『先榨取』啊，原本想要的更多吗。
他们把居民当成什么了啊。
而且就连伦布朗特先生觉得是极限的五成，我也觉得挺过分的。
「这可太过分了。不过，您是怎么把这种胡来的要求变成四成的？」
「很简单。我只是把他们能从七成税收中拿到自己荷包里的利益，以贿赂的形式交给了他们。我并不是变成了保护居民们生活的圣人。城市如果衰落，我也不会有好下场，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对这座城市……自认承担着一定的责任。」
伦布朗特先生在说『承担着责任』时，脸上浮现出复杂的表情。
其中传达出决心，同时也有后悔、悲伤，还有爱情。这是现在的我绝对做不出的表情。
长期生活在一座城市，经历了各种事情，让商会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他肯定有着很深的感情……
话虽如此，贿赂的金额应该很惊人吧。
感觉不问具体数额比较好。
「感觉真是一场惨烈的战斗呢。」
「是啊。现在总算稳定了下来……而且，这也是我想说明的事情背景。因为被迫进行大量的贿赂，甚至连密告都要帮忙，现状下不仅我们伦布朗特商会，包括齐格的所有商会在内，都对艾恩王国的印象不太好。」
「我明白。」
不如说，要是这样还会发自心底忠诚于王国，那才不可思议呢。
肯定不可能。
就连我，也觉得艾恩王国已经岌岌可危了。
「因此，这次有人策划革命的事情，伦布朗特商会还没有向国家报告。」
「唉！？」
「如果现在报告，革命就会以小规模的叛乱结束吧……」
没打算报告。也就是说，伦布朗特先生站在想要革命发生的那一边。
「经历了这一年的剧变，看到这日新月异的齐格，没想到我的想法也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
无论是齐格的变化，还是伦布朗特先生想法的变化，原因之一都在于我吧。
这点我明白。
「从很久之前开始，我的心中就萌生了这种思考。对一座城市的运营与管理来说，国家或贵族究竟是不是必要的。」
「……」
对齐格来说，贵族不过是一批批来到这座城市，在几年的监督后又一批批离去的存在。
而且，他们也没有做什么实际的工作。这样一来，从现在齐格的存在方式来看，即使贵族这种要素消失，也不会对管理与运营造成负面影响。
不过，从维持的角度来看，如果舍弃掉艾恩王国的庇护会发生些什么呢。
从安全保障这一点上看，感觉算是负面要素。
毕竟不管怎么说，艾恩王国都是一个大国。
现在，我才终于清楚地明白伦布朗特先生想要商量什么。
这个人，想要让齐格独立。
他想把在艾恩王国发生的革命变成一个契机。
只要王国依然把齐格当做能够产生巨量财富的城市，就算地处边境，平时也肯定不会允许独立。
所以，才需要现在这种时机。
「具体是否该拥有类似国家的行政制度，现在还处于讨论阶段。目前首先要拥立几名代表形成自治体，转变成独立都市齐格。这个想法在我心中酝酿了许久，具有相当的现实性，不知雷道阁下有何想法？」
独立都市。
果然如此。
伦布朗特先生掌握着齐格的准确人口、食物自给率，还有能够马上动用的战斗力。
他还熟知来自荒野的物资流通情况，以及与周边城市的所有关系。
就连澪和识有段时间经常去的北边港口城市古兰（不知为何发展得突飞猛进），听说最近也在秘密进行大量的人员输送与物品交易。
在我看来，伦布朗特先生是位经验丰富的商人。
如果事情进展到他会和我说明情况的阶段，说不定他已经获得了周围人私下的共识，或者得到了协助的约定。
他绝对不是会把自己的欲望或想法展现在外、强行推动的那种人，既然他表明了独立的念头，肯定对独立的过程有着相应的自信和根据吧。
当然，我如果能帮上忙的话，是想要助他一臂之力的。
不过，要是他自信的源头是葛叶商会，紧紧地缠上我们、指望我们做什么，那就有点困扰了。
「齐格是我真正开始做生意的地方，对我来说像第二个故乡一样。如果从艾恩王国独立和这座城市的利益紧密相关的话，我个人是赞成的。不过，到底能帮大家到什么程度，我没办法现在明确说出来。」
如果要把葛叶商会整个卷进去，我没办法马上决定立场。
先把问题带回去。
这是我的基本做法。
这次的情况，说的是『不知道帮到什么程度』，严格来讲相当于已经当场决定了大致的立场，但现在就约好具体要在什么方面帮忙还为时尚早。
「你没有站到王国那边的想法吧？」
「嗯，没有。」
我不会的。
而且我完全没有背叛齐格的理由。
这里是我员工莱姆的故乡，而且在店里工作的人和大家都相处得挺开心的。
而另一边，提起艾恩王国，我的个人态度是消极的排斥。
总之印象不深，而且听不到什么好评价呢。
伦布朗特先生放心地露出微笑。
「呼。是吗。也就是说，至少在默认齐格乘着此次革命的机会独立的程度上，可以当做友方吧。」
这话说得好过分啊，他难道觉得我们会忘恩负义吗。
「艾恩王国对我可没有什么情分，能让我背叛齐格。」
「这点我本就知道，不过啊……我只是觉得，万一利用革命的想法，还有让城市从国家独立这一乍看相当无谋的做法，违背了雷道阁下心怀的某种信念，就只好放弃独立的事情了。」
「唔。岂敢，我的想法不重要吧。」
「因此，莫里斯和我的部下们一直在想使讨厌战斗的居民们避难的方法以及非战斗人员的保护方法等，能够让雷道阁下同意的各种方法哦。」
「啊哈、哈哈哈。就算不在意我，这种程度凭伦布朗特先生就可以全部规划好吧。」
就为了让我一个人同意，伦布朗特商会的首脑全部集结起来开会吗……这算什么，让人笑不出来。
就像以前战斗过的屠龙者索菲亚一样，只凭个人的力量就能毁灭一定程度的国家。一想到我也被一部分人当做了这种存在，心情就变得很复杂。
在伦布朗特先生心中，我恐怕也被当成类似惊吓盒一样的东西了吧。
「我不否定自己确实是在考虑雷道阁下的基础上，更加深入地完善独立的计划。而且……虽说并不是从正面对抗，但既然准备以大国为对手，就不得不考虑到除此之外的各种情况啊。」
……这个『各种情况』里，也包括了至今为止我一直放弃思考的部分。
就算没办法马上全部学会，我也必须踏踏实实、一步步地去学习。
「……」
「也就是说，现在的时机确实十分凑巧。雷道阁下趁此机会多多了解，肯定能学到不少哦。」
「啊！？不是，这种真实的革命和独立，确实是很好的教材，但是……」
那也得是等一切都结束后，整理到史料中后再学习吧！？
要是自己都被卷进去，还谈什么学习啊！？
「说到底，没有比实践更宝贵的经验了。不亲自站上台前与人博弈，而是退后一步袖手旁观……说不定也只是『很好的教材』而已。」
……唔。
都怪我不小心说这个是很好的教材。
我感觉自己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想到什么事情就马上说出来了啊。
失言也比以前减少了许多吧。可还是被他抓住了话柄。
「话说回来雷道阁下。我作为一名区区商人，竟然会想到使边境都市齐格独立这种大事，并且像这样和你讨论，对此你是怎么想的？」
「我觉得，果然是因为伦布朗特先生比谁都熟知这座城市，并且收集了外面的情报吧。再就是因为事前就得知了革命这种偶发性的特大事件的存在。」
而且他也说过自己是借革命这个机会。
该怎么说呢，伦布朗特先生显得比刚才更有自信了，不是我吹牛，肯定也跟我的赞成有关。
但我不好意思把这点也说出来。
「这些原因都存在。更进一步说，你刚才的赞同也给了我相当大的自信……不过，让我思考此次独立具体方案的直接契机，是与某个人物的接触。与那个人的接触，让我在一定程度上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与某人的接触吗。那个人是……」
人族产生内部纠纷，获益最多的肯定是魔族。
但这次应该不是魔族吧。
魔王泽夫和他的儿子们，意外的与伦布朗特先生有许多相通的部分，但刚才莫里斯先生说过这次和魔族没什么关联。
那群人明显在顾虑着我，就算要插手，会做的事顶多也就出点钱或者随便烧死个什么人。
让伦布朗特先生下定独立决心的，应该也不是包括利米亚的响学姐和格利特尼亚的勇者智树在内的、王国或帝国势力的人。后方发生叛乱肯定会连带影响这两个国家，他们反而处在镇压革命的立场上。
四大国中的最后一个，洛雷路联邦，既和艾恩王国直接接壤，也不处在与魔族正面对抗的战场上。
……不过，那里对女神部下的水之精灵拥有着深厚的信仰。
也就是说，和神殿一样，他们会认为革命本身是邪恶的吧。
果然，还是艾恩的王族最可疑。
虽然因为革命会导致国力下降，所以这种想法的可能性也不高，但最有可能的就是艾恩的王族——不对，是有权势的人吧。革命的赞成者，能从现在的局势获利的有力贵族。
噢噢。这种人确实有可能协助伦布朗特先生，答案该不会就是这个吧？
「是这个国家的某个大贵族吗？」
伦布朗特先生听完我苦思的答案后，摇了摇头。
「呼呼。按顺序来思考的话，这确实是一个会想到的回答。」
答错了！
我本来还挺有自信的！
「猜错了吗……」
「不用灰心，这说明想要了解世道的雷道阁下很快就在现实前碰壁了。那么，就让我来为你引见这个人吧。不过……你们应该不是初次见面才对。」
「……唉？」
在伦布朗特先生的示意下，不知何时站在隔壁房间门前的莫里斯先生转动把手，招呼某人进来。
走进来的女性，看到我后——表情没有丝毫改变，深深行了一礼。
——竟然是这个人。
另一边，我则是因为太过惊讶，找不到什么能说的话。
我开不了口，脑袋里还是一片混乱。
「雷道阁下。好久不见了呢。利米亚能被说动都是因为您在，关于此事，请允许我致以诚挚的感谢。托您的福，琪雅大人才能久违地回到洛雷路。」
「啊……嗯。」
我勉强吞下口中的唾液。
这个人，正是我刚才排除掉的人。
一般来想，这名女性不该在这里，也没有赞同伦布朗特先生的理由。
为什么？
为什么？
「说不定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么惊讶啊。」
伦布朗特先生愉快地笑着说到。
「……彩律、小姐。」
我总算发出声音，引得她露出微笑。
「是的。我就是洛雷路的中宫，彩律。能够被现在声名赫赫的商人阁下记住名字，是我莫大的荣幸。」
（注：这里彩律的职务原文是『中宫』，即『中宫』，日语和中文意思一样，原指皇后的居所，之后代指皇后。小说的意思和皇后不同，仅仅是地位高贵的职位的代称。）
位高权重、掌管洛雷路联邦精灵神殿的职位——中宫。处于这种立场的人，为什么会在一个商量怎么利用革命进行独立的地方。
而且，她的语气听起来似乎知道这件事。
有几个人跟在彩律小姐身后走进了房间。
里面有我在齐格见过的人，也有初次见面的人。
伦布朗特先生环顾众人，如同发出信号一样轻轻拍了拍手。
「来，让我们在碰面之余，表明彼此立场与想法进行讨论吧。随意就好，这只是第一次的磋商。没必要圆滑地进行，先从主张开始。若不嫌简单，我还准备了轻食与酒……让我们慢慢聊吧。」
撤、撤回前言。
我已经想放弃思考回亚空了。
在这个时候，我感觉到了某种不是『话题超出脑容量』这种温和的、而是极为恐怖的东西。
这绝对不是『一开始』的阶段要学习的东西吧！
为什么全都要从这种一塌糊涂的地方开始啊，这个世界！
◇◆◇◆◇
与平常商人公会的会议不同，一段十分浓厚的时间结束了。
因为不是最初就有结论的讨论，所以话题和观点都丰富多彩……简单总结的话，我的脑袋变得一片空白。
没错，我敢肯定这段时间比过去经历的任何战斗都要令人更疲惫。
我半处于放心状态地看向手中拿着的笔记，上面密密麻麻记载着今天每个人的发言，这是我拼命书写的结果。
「不愧是……在齐格名扬一方的人们啊。真是厉害……」
不过，包括彩律小姐在内还有几个外部的人。
我姑且也记下了他们的外表特征和自我介绍的内容。
因为有很多人是初次见面，这部分必须早点记在脑袋里才行。
这可不是说自己不擅长记忆见过的人的名字和长相，工作和职务的时候。
照这个认识新面孔的速度，我的脑袋肯定不久就会炸掉，得想个办法出来。
比如……要是有类似名片的东西就方便了。
准备一个自用的也不错啊……现在刚认识的人就拜托巴代替备忘录帮我记着……不行，又去拜托巴感觉挺不好意思的……
呼。
话说回来……艾恩的革命加上齐格的独立吗。
一个接一个，各种事情都发生得太频繁了。
而且，最近参与进的事情无论哪个规模都太大了。
我想着想着走出伦布朗特宅邸的时候，与今天担任我随从的莱姆对上了视线。
「啊。」
「辛苦了，老爷！」
我慢悠悠地思考，回忆自己打算做什么。
对了，今天我让店员莱姆也陪我一起过来了。
我根本没想到谈话会变得这么长，结果完全把莱姆的事情忘记了，真是不好意思。
「我来了，莱姆。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
真心的哦。
不管是让他继续等还是回去，明明我只要中途拜托传个话就行了。
要是我一开始就是一个人来……虽然也不是没这么想，但商会的代表除了事出紧急之外，是不应该只身一人造访同行的。
这可不行，我好像还没冷静下来。
「没有没有！老爷愿意带上我这种人，我高兴还来不及啊！老爷可能觉得这么做很死板，但商会的代表，而且还是我们葛叶商会这种声名鹊起的商会，一个人上街反而会惹来多余的流言啊。」
莱姆正好说中了我想的事情。
代表也就是所谓的大老爷，如果谁也不带就走上街，如同在跟贼人说请来袭击自己一样。
到了伦布朗特先生那种级别，本身就不会有人出手，但我的情况不知为何还是会有人来找麻烦。
葛叶商会，不如说是我本人，在被人小瞧吧。
实际上我家商会的店员们，就很少听说被人袭击。
可恶。
（注：这里的可恶原文是『ちくせう』，是日语『畜生』ちくしょう的另一种读法。）
「知名度全都是托大家的福啊。葛叶商会渐渐也在齐格变得有名了。但我还是老样子这么不中用，总觉得挺抱歉的。」
莱姆既是葛叶商会的店员，也是从属于巴的原冒险者。
在我口头传达因为之后的事要去和伦布朗特先生见面时，他马上就举起手申请和我一起去。
他那能够24小时连轴转的超级工作狂体质，看起来一点也没有减弱。
「因为老爷在人前基本上都是阻止报复或回击的那一方。有一定数量的笨蛋们，不知道把老爷温柔宽厚的气质误解成了什么，商会暂且不提，如果只有老爷一个人的话，认为就算出手也不会遭到什么报复。真是一群令人困扰的蠢货。」
……
原来如此。
归根结底是我『咎由自取』啊。
确实，在我被卷入商人之间或城里的纷争时，无论是当时还是之后，都没有特意去报复或回击过。
反而还正如莱姆所说，记得自己制止过别人动手。
「以后，我会稍微注意一下的。」
「嗯？施舍也是强者的特权，老爷不用在意这种事。毕竟只要有人像我这样跟在老爷旁边就没事了。」
……
好，以后要注意。
莱姆他也有点那个，就是在不好的意义上受巴的影响太深了。基本上只想着让对手闭嘴啊。
「话说回来，发生了太多事，我确实累了。」
「老爷在里面确实待了很久啊。之前说是要和伦布朗特商量事情。难道对方也有别的事？」
「是啊。有几个和齐格的未来相关的定时炸弹。」
革命、独立都市的计划、支持者里不知为何有洛雷路联邦的上层部，还有这里的贵族和王族比王国和帝国的那些人更蠢。
真是受够了，各种意义上都是。
但因为我也没完全理解，所以没办法把详细的交谈都滔滔不绝地讲出来。
「毕竟那个男的是实际掌管这座城市的人啊。而且还是有关这座城市未来的……老爷，肯定很辛苦吧。」
「虽然是我拜托的，但学习过程恐怕会相当难熬啊……」
「就那个对老爷很宽松的伦布朗特？唔，看来也会有这种少见的发展啊。」
对我很宽松吗。
莱姆也挺敢说啊。
但他的话毫无疑问是事实，对以这座城市为据点的商人们来说，伦布朗特先生是压倒性的强者与支配者。没有能够违抗他的势力，说的就是这一点。
最近也是——作为商人暂且不提——但作为一位父亲，他为了女儿们可谓是在滥用手中的强权。
程度还要加个『超』的笨蛋父亲，正横行于世哦。
在这座城市如果被他提出什么要求，实际上与命令同义。
他能掌管这座城市，并且广受认同也都是理所当然的。
我和莱姆边走边聊，这时突然有几道影子堵在我们的前方。
真是令人难以置信，以我为目标的三人组竟公然地挡在面前。
「……呜哇。」
「哈哈，大姐头常说的『说曹操曹操到』，指的就是这种时候吧。」
就算和场合有关，也不至于真的在街上遭遇到吧。
三人明显是落魄冒险者中的小混混。他们没打算隐藏气息，在我们刚走入稍微窄一点的近道，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就突然站了出来。
就是那种很典型的小混混，让人想问是不是把带刺的护肩忘在了家里。
小混混氛围全开，感觉下一刻就会发出『嘿嘿嘿』的笑声，或者说出『小哥你看起来很有钱哦』。
「嘿嘿嘿。」
「小哥你穿的衣服很不错嘛。」
「手头挺富裕的吧？」
嗯，差不多都猜对了。
而在我刚考虑该怎么做的时候。
『——唔！？』
三人组就翻着白眼倒了下去。
莱姆一招直取要害，真是精湛的手法。
片刻后，小混混们就关系友好地被绳子绑了起来。
喂喂，这个网状的捆绑方法。
是因为不想一个一个地碰他们吧。
「谢谢莱姆。」
周围变得渐渐喧嚣，我小声地向莱姆道谢。
这很明显是莱姆所为。
「这是最近学到的捕缚术，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试试了。」
巴都教了些什么啊。
「在街上公然抢劫，因为人口增加导致治安恶化了吧。」
为了扩大城市规模，人口的增加是必须的。但人变多后，也会产生各种弊病或者说问题。很少有发展只会带来好处，而不会带来坏处。
「把他们当作涉嫌抢劫的强盗交出去吧，我记得附近应该就有办事处……」
我找了个附近的人，指了指已经失去意识的三人组，拜托他帮个忙，感觉轻松了些。
这附近的办事处，应该就只有冒险者公会，还有商人公会吧。
不过，和魔物不同，这种强盗不管在城里还是城外都潜伏着啊，从这点上来说性质更恶劣。
而且……只是单纯的强盗还好，说不定有家伙混在这种人里，谋划着什么更恶毒的事情。不管怎么说，最可怕、最难对付的果然还是人。
「？」
我突然感觉到了视线。
我反射性地转头，视线的前方是一个略高的烟囱。
一个梯子搭在上面……有个小孩？还是体型小的人？
在我刚感觉到自己和那个小个子对上视线的一瞬间，视野里某个东西突然闪了一下。
狙击。
目标是……哦，是我。
莱姆没有反应过来。他的意识似乎正在脑内的齐格地图上漫步。
他毕竟也兼任我的护卫，希望他还是能尽可能地注意到。
这位狙击手从烟囱阴影里只露出不到半个身子，向我发射出了一根短箭。
武器看上去像把手弩，拥有的射程倒是比外观给人直觉的更远。拿给矮人长老看说不定能让他们高兴。
幸好，在射线上的只有我。
我略微偏转身体，用手指夹住飞来的箭矢。
当然，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狙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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狙击手似乎因为我抓住了箭矢而一瞬间愣住，身体的一部分依然露在外面。
很遗憾，如果他就此藏起来的话，我本不打算把他连同那个烟囱一起贯穿、收拾掉的。
——就因为我常说这种天真的话，才会被袭击的吧。
不对，这种情况下如果躲起来，那破坏烟囱也有副作用。单纯地下决定并不好。
不管怎么说，我把手中比飞镖略长一些的奇怪箭矢，就这样向对手投掷过去。箭矢把大概是亚人的狙击手的肩口剜去一块后，消失在了远方。
说他大概是亚人的根据在于，以小孩子来说本领太高了。
被箭矢击中的那条手臂，似乎勉强还连在身体上。
「老爷！？」
莱姆终于注意到这边发生的异常情况，赶到了我的身边。
我先向他传达最低程度的必要情报。
「是狙击。对手已经失去了战斗能力。不过，好像还留有逃命的力气。」
「……我让人去追。难道刚才的小混混们是诱饵？这是有预谋的袭击吗。」
「谁知道呢。两方的实力相差太大了，估计不是一伙人吧。追踪交给了，蒙德……还有巴？」
莱姆使了个眼神让人去追，我向他确认。
马上转移过来、开始追踪刚才那个狙击手的是森鬼蒙德和另外一人——不知为何是巴在追。
「是……唉？大姐头？」
「啊，莱姆你也不清楚？」
看来他也不知道巴为什么会亲自行动。
「是、是的。啊，有念话……稍等……」
难道只靠蒙德一个人处理不了？
不好说，因为我只看过那人狙击的本领，难以判断。
如果他作为狙击手磨练出的最擅长的技能就是刚才那个，那蒙德就够了。
不过，要是他使用的技能里狙击属于不擅长的那类，或者准备了大量那种水平的技能，那蒙德一人的话恐怕会受伤。
「大姐头好像因为刚才那一下产生了兴趣。还有，大姐头说不需要我帮忙，让我好好护卫老爷回去。」
「知道了。巴那家伙，直接跟我说不就行了。」
那家伙还让莱姆转达，明明不需要在意这种事情吧。
反而我从莱姆那里听说，他受到了相当乱来的斯巴达式教育，到了让人觉得可怜的地步。稍微让他休息一下比较好吧。
哦不好，因为不小心用温柔的视线看向莱姆，让他露出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大姐头还说，回去之后有件事必须要和老爷报告。」
「我知道了。正好我也有不少事要和她说。看样子，今天餐后的会议说不定会变得很长啊。」
晚餐后的『报联商』有丰富的议题，感觉会很有趣。
跟平常『今天都发生了什么』的落差好大。
「开会时候的紧张感真不是盖的。对狙击的反应慢了，说不定我也会被叫去……」
晚餐后的报告会一般随意地让亚空的大家轮流参加。
如莱姆所说，参加的有时候也会是反省会。
「我觉得你没有过错。对手选取的位置好，而且无论是狙击的时机还是箭矢的速度，都看准了莱姆放松的瞬间，同时极力克制住了杀气，确实相当出色。」
「是啊。老实说那个狙击手，即使在经过荒野锤炼过的冒险者里都算上乘的了。如果是我受到那一击，恐怕只是躲过都要用尽全力。」
「我也只是运气好发现了狙击手罢了。」
莱姆听到我轻松的回应后，脸都皱了起来。
「随意地抓住后扔了回去……结果把别人肩膀都打飞了，箭矢则是飞到了看不见的地方呢。这要换别人，恐怕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您这句话吧，老爷。」
「哈哈哈哈。」
——就在我们互相打趣时，又有态度恶劣的家伙缠了上来。
「喂喂，小哥，不要乱踩别人影子啊，你这混蛋！」
「吵死了！」
第二次的遭遇被不知为何心情变得不爽的莱姆一瞬踹飞，就此结束。
小混混被埋进了墙里，没有被绑起来就这么放置在原地。愿他走好。
「老爷，您在听吗！？」
「嗯，姑且吧。」
「姑且！？明明被盯上了性命，您的态度也太轻松了吧！？」
「最近总是被卷进事件里，对此的感觉都麻痹了。又是龙的黄金吐息啊，又是死灵群什么的。」
「老爷您身处的环境比这边的冒险者还严峻呢……哎，我其实也完全没想过竟然会遭遇到传说级的不死族，奈比洛斯啊。如果不是和老爷在一起，我肯定就死了。」
我们边说着话，边回到了商会。
——不过，不知为何就只有这天情况变得相当少见，我们在那之后还受到了多次袭击，每次袭击者都重复被莱姆瞬杀，然后被绑起来的过程。
不是我在开玩笑，『踢的』比较多。而且是漂亮的斯巴达踢啊。
不知道是否因此，谜团众多的葛叶商会代表传闻录中，新增加了『一走到街上就会独自把强盗全部用龟甲缚捆起来』这种我相当不愿看到的内容。
巴大姐啊，你说到底是谁教莱姆这种东西的呢。
世间的正解啊，到底在哪里……
不管怎么说，我回到了借用伦布朗特先生店面的、我们葛叶商会的一号店。
店里的盛况一如往常，让人欣喜不已。
「我回来了。」
「少主！欢迎回来！」
常驻店内的四名店员异口同声地欢迎我。
因为大家都大声地喊我少主，让客人们也向我投以强烈的视线。
我边用笑容向对上视线的客人们打招呼，边走向柜台深处。
我从后院前往办公室，在那里有正专注于事务工作的森鬼和戈尔贡。
如果要问店铺小是不是文书工作也少，那答案是并不一定如此。
现在，两人看起来就很忙。
「欢迎少主归来！」
「我回来了。不用在意我，你们继续工作。」
两人停下了手中的活向我打招呼，我不想打扰到她们，让她们回到工作中。
话虽如此，等我坐到自己平常不怎么使用的座位上时，戈尔贡员工还是为我拿来了饮品。
结果只是过来就让她们为我费心了啊。我想圆滑地处理这些事，但总是做不到。
「谢谢。」
「没事的，我们正好也打算喝茶休息一下。」
「话说，现在生意真兴隆啊。我接到报告，因为齐格的快速发展，无论是顾客数还是销售额都在稳步上升，你们对于最近现场的情况是怎么看的？」
「可不是嘛。每天的工作比数字报告的还要充实、有意义。除了在店铺里买东西的客人之外，还有很多预约或下订单的客人，导致一直有扩充日销商品仓库以及增加工匠人数的需求呢。」
流通量和工匠的增员吗。
这种请求好像确实有几次上报到我这里。
因为每次答应之后马上又会有同样的请求送来，所以最近的回复是先观察情况，做保留处理。
不过，久违地来齐格的街上走动，让我的想法也开始有了改变。
我确实地感受到，不是因为葛叶商会的销售规模在大幅扩张才赚的盆满钵满，而是因为城市整体在以惊人的速度发展。
现在的齐格洋溢着饱满的活力，不是比喻，真的每次来到这里，城市的样貌都会发生改变。
而且……每天都充实、有意义吗。
从她的表情上来看，这句话中没有讽刺的意义。
比起在说工作繁忙，更像是在高兴。
「……只增加工匠数量，人手跟得上吗？店里面运转得过来吗？」
「在客人很多的日子我们也会到店里帮忙，现状下还不需要增加这方面的人手……但万一的话。」
「嗯。我会考虑的。」
「谢谢少主！」
在罗兹嘉尔德我倒是有勤勤恳恳地去确认店铺和客人的情况，不过齐格这里总是交给了职员们。必须反省才行。
「虽然还没决定增加多少，但我也想确认现状以及听听报告……你们中的一个，能在晚餐后来我这里提交报告书吗？今晚我会召集大家开会。」
「我、我知道了！」
在我说到『大家』的瞬间，她的表情似乎僵住了一下。
是我的错觉吗，算了。
之后就根据我和识的商量结果，再参考罗兹嘉尔德的每日报告……看来，不在这里决定得那么详细应该是正确的。
考虑到之后还要多次参加伦布朗特先生举办的碰面会，差不多到了可以把营业额再往上提升一个阶段的时候了。
在给商会镀金的角度来说也是必要的。
其实除了餐饮店，能不分昼夜一直有冒险者和普通人来光顾的店是很少见的。
葛叶商会持续站在这种立场上，走到了今天。
虽说借用店铺让造访伦布朗特商会的人也能成为我们的客人，但我觉得能做到现在这样确实很了不起。
「好，先这样吧。辛苦你们再努力一下。我只是顺道过来，这就回去了。报告的事就拜托了哦。」
「少主辛苦了！！」
我稍微观察了一下，店内没有因为店员是亚人就轻视的氛围。
不过伦布朗特先生也提议差不多是时候雇佣人族店员了。
现在也是到了不考虑这点就糟糕的时期了吗。
虽然他也说这是为了以防万一，但如果在齐格雇佣了人族的话……
只是为了进行对策才需要雇佣的话，直接让伦布朗特先生那边派遣人过来也可以吧。
只要有人族就好，不管是谁都无所谓的话，就算只让他当稻草人一样站岗应该也行，老实说，这样做说不定才是最好的。
岗位不需要有才能，那员工就没有必要选贤用能。
如果按照之前的方针，职员只要在亚空充分锻炼后就能进店工作，那我觉得没必要考虑从一开始在店里雇佣培养人族的方案。
在这个世界没有类似劳务派遣的做法，关于这点可能有点困难。
暂时雇佣学生在罗兹嘉尔德的葛叶商会工作——简单来说打工，就被人觉得相当少见。那边因为处于从变异体的破坏里复兴的过程中，对工作形式相当宽容，幸好没有像想象中那样引起抵制。
也因为实际工作的是在课程上已经熟识的一部分学生，导入『打工』的过程十分顺利。
……
果然，一想出某个方法，我的思路就会分散得七零八落，越来越觉得困难。这是我的一个不好的习惯，也常被人说不用考虑得那么复杂。
总之先回到亚空吧，得整理刚才收集到的内容才行。
◇◆◇◆◇
晚餐结束后，从者四人聚集在我的房间里。
「米利欧诺商会和埃雷欧尔商会吗。记得都是现在齐格拥有相当势力的商会，而且是在葛叶商会出现在齐格之后，从中坚的位置突然崛起的商会吧。」
识对我举出名字的商会说明了补充情报。
不愧是他，对不管哪个商会都知之甚详。
「嗯，这样啊。我虽然是初次见面，但果然是群厉害的人呢。感觉不管哪个代表都愿意和我们打好关系，给人的印象相当不错。米利欧诺商会是荒野方面素材的批发商，埃雷欧尔商会是买卖土地建筑物的专销商。和我们并不是竞争关系让人高兴。感觉能纯粹以朋友身份打交道。」
不过素材方面，尤其对巴和澪来说不算没关系。
实际上米利欧诺商会的代表，就对巴和澪，甚至对我就荒野素材流通一事表达了感谢。不过，米利欧诺商会除了发出委托之外，还能从冒险者公会的收购所那里进货素材，我们之间应该没有直接的接点。
我当时觉得他是个循规蹈矩的人。
至于埃雷欧尔商会，我不记得有直接做过交易。
我们现在经过各种事情拥有的预计建设新店铺的土地，是通过商人公会的介绍从土地所有人那里转让过来的，应该没有经由他们。
「唔……埃雷欧尔商会……好像……」
巴陷入思考，似乎在搜寻记忆。
啊啊，记得购买土地的时候确实是巴直接行动的。
「你认识这个商会？」
「……啊。是的。过去买地的时候，地主似乎和这个商会有着良好的关系。」
「地主和他们有良好关系……那和我们不是没关系嘛。」
「……说的是呐。我们拿到土地之后也没发生什么问题，应该没有受到什么特别关照。」
「就这些？」
我总觉得关联似乎不止如此，就试着问问看。
「恐怕是的。洒家现在能想到的就只有这种程度。」
不过，巴的回答是模糊的否定。
「说起来，埃雷欧尔商会劝我买地了。就是现在我们店铺位置邻近的土地。他说生意顺利进行的话，近期肯定会建设气派的店面，就以此作为我们相识的标志。」
这些人真是会做生意。
确实，这样一直借用伦布朗特先生的店子会给他添麻烦，而且我们也已经购买了开店的土地。如果他推荐的是较远一点的土地，那我肯定会马上拒绝，但正好在现在土地旁边的话，就能直接增加店铺的面积。
埃雷欧尔商会因为看到我们一直没有开始建设新店面，所以才考虑我们会不会是想要购买周边土地吧。很难相信他们真的只是偶然拥有旁边的土地。
当时那里也有别的店铺，明明原持有者已经搬走了一段时间，但一直保持着空地的状态，确实不自然。
感觉像自己的钱包被人盯上了一样。
我把埃雷欧尔商会的代表给我的、写有土地信息的纸交给巴。
齐格的土地价格高昂。
不过，我只是模糊地知道很高，不知道这一高度的基准。
也就是一知半解。
车站旁的房价高，乡下的便宜，只有类似这种程度的，很感性的看法。
因此，到底要不要买地，还是让巴和识看了之后，听听他们的意见更好。
今天谈论的事情到底能实现几分暂且不谈，埃雷欧尔商会在考虑扩张城镇的外壁，也就是增加齐格的土地。
也就是说，准备的现金最少也要能够购买增加的土地。
说不定决定增加土地的游说费用，简单来说就是贿赂，还有重新建造外壁的工程费用，也要算在他们的成本里。
这样一来，推荐购买的土地很有可能会是把我当冤大头的超级敲竹杠价格。
「这是……」
「唔姆……」
浏览纸张的识和巴，都一瞬间睁大了双眼。
是吓到了？
这么说……果然价格很高吧。
应该不是以价格为饵打算诈骗，在之后准备了更加麻烦的陷阱。在我看来这不是什么便宜得具有吸引力的金额。
「跟罗兹嘉尔德比起来这价格高得离谱，你们两个是怎么看的？」
我也知道和别的城市不能直接相比。
不过，同样的价格在罗兹嘉尔德可以购买十倍以上的土地。
那里和其他城市、其他国家比起来，总体上的地价也高，但埃雷欧尔商会给出的价格，让我惊讶会贵到这种程度。
毕竟明明和现在拥有的土地差不多大小，但价格是当时的五倍啊。
就算考虑进土地升值的事情，还是让我怀疑自己会不会被敲竹杠了。
看来无论是印象多好的人，总不能连作为商人的手段也照单全收啊。
「是超常的低价。」
「唔姆。有这个价格，感觉不用在原先那个地方做生意了。」
唉？
识和巴都给出了我意料之外的回答。
「也就是说，这种程度的价格也算便宜的？」
「是啊。很难相信埃雷欧尔商会能给我们这个报价。」
「齐格的地价高涨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虽然也要依据埃雷欧尔商会购买的时期，不过这个价格对方拿不到利益。毕竟土地也需要缴纳管理费和税金呐。」
「那么……就是说对方在做顺水人情吧。我确实也觉得是时候拥有自己的店铺了。」
买了吧。
为了复兴从魔族手里夺回的克琉涅翁多少用了些现金，但现在还很充裕。
我虽然已经打算同意，但识和巴似乎还有在意的事情，两人望向彼此。
「……不过巴大人，这说明……」
「唔姆。确实有些不自然呐。少主，不着急做决定，先准备一场和对方的商谈吧。近期选一天洒家或识能同席的日子。洒家有想确认的事情。」
「……我知道了。」
在埃雷欧尔商会的事情告一段落的时候，澪加入到对话中来。
「少主，我看到过米利欧诺商会向冒险者公会发出的委托。都是收集稀少素材，或者大量素材的委托。从报酬和委托数量来考虑，应该是个相当有地位的商会呢。」
「既然澪记得，说明他们发出了相当多的委托吧。他们的代表还向巴和澪道谢了哦。说荒野素材的流通量增加，是托你们两位的福。」
埃雷欧尔商会的代表也是，大家都很会说话啊。
上来就是先夸奖。
巴和澪确实在荒野的素材方面有一定的贡献，但两人接受委托带回的素材量，从总体上来说肯定微乎其微。
大部分素材实际上都是像托娅那样的冒险者带回来的。
他却说是托两人的福。
毕竟夸人没有成本嘛。
「虽然最近没有怎么照顾冒险者……但既然环会专心处理亚空的事情，那我们也能空出一些时间，还是再去露个面吧。」
澪摆出一副也不是不行的表情。
奉承话的效果这么显著啊。
「要到有空的程度，恐怕还需一段时间呐。但确实不能马上就全部交给那些冒险者。」
巴似乎也在积极地考虑照顾冒险者的事情。
话说回来，当时巴和澪受到夸奖，连我也觉得很高兴……
新成为从者的巫女，环如果能上手工作，压力会减轻最多的是识，但巴和澪的负担也会减少一部分，说不定两人再去照顾一下齐格的冒险者也不错。
「为了让两位前辈能够行动，我会全力以赴。」
而环则是露出微笑回应我们的视线。
「对了，环。连接神社和街道的门虽然在正常运作，但之后的管理你需要多少人手？那里相当广阔，我们又没有了解神社的人才……」
「从这边的城市前来神社变得十分舒适快捷呢。住在海里的人们目前虽然只能通过门前来，但工程预定在明天就会开始推进。至于能帮忙神社工作的人才——」
我一边点头，一边听环的报告。
首先，环似乎不需要帮忙的人，而是想要能正式作为神职人员工作的人才。虽然现在不在这个空间里，但这神社毕竟要侍奉实际存在的神明，我能理解。
当然是同意。
下一个，有关神社的知识，她想使用巴从我的记忆里整理出的书籍的一部分。
嗯，这个也没问题。
环在被带到书库的时候相当吃惊，表情难以解读的她当时少见地变得兴致勃勃，与巴畅谈。
想要获得那边的知识从书上着手确实最快，只要我和巴事先确认所使用书本的内容应该就没问题。
在这段时间，亚空也出现了认真想要成为厨师的人，此前在各个种族的生活中不存在的专职人员陆续地在亚空产生。
这种转变，说不定也是我的记忆在发挥作用。
真是令人感慨……
「托真大人在神社举办赏花宴会的福，居民们现在对这里的印象相当好，因为信仰本身就不是强制的——」
居民们似乎也没有对突然出现的神社产生否定的态度或心情。
我没有特意施行教化的意思。
没发生麻烦事就好。
关于环接过以识为首的、还有巴和澪的工作这件事——虽然也要依据环的能力来定——看来能早些开始了。
学会工作自然是越早越好。
当然，前提是要看清她究竟能和我们同行到什么程度。
器满招覆，过犹不及。
这是我曾多次搞砸，亲身体会过的经验。
「——大致就是这些。再就是，等能好好地完成职责之后，我打算从帮助识前辈开始，熟悉商会的工作——」
「这没有必要。毕竟识能充分地完成。我希望环就以亚空的事情为中心，不分大陆海洋，首先和各个种族交换意见。希望你向识请教，减轻他在亚空工作的负担。」
目前的情况，硬要说的话是巴和识负责最初的城镇，澪和识负责海边建造的城镇。我希望环能够照顾两边，分担识的工作。
「我知道了。恕我僭越。」
「没事。我很高兴你能提出建议。之后也拜托了。有件事要和你们说一下……识。我打算增加齐格店铺每天的库存数量。从现在齐格的活力来看，增量本身应该没问题……但什么程度比较妥当？」
我把视线从环身上移开，同时转变话题。
——这时，在识回答之前，响起了敲门声。
「失、失礼了。」
我催促来人入室，随后一名紧张又年轻的矮人长老（注：『矮人长老』是种族名，原文『エルドワ』）声音颤抖地走了进来。
……左手左脚是一起迈出来的。
上次看到这种场景还是在小学的队列行走训练时啊。
因为太过紧张导致这种情况，我搞不好是第一次见。
「辛苦了。洒家还有几件事情要问，你再留一会儿。」
「遵、遵命！！」
巴接过报告书，对矮人长老说到。
我有吩咐过让齐格店里的一名店员这时候过来，这点并没有问题。
「……不用那么紧张。不然喝杯酒润润嗓子？应该能让你说起来轻松些呐。」
「我没事的！！」
他虽然这么说，但看起来完全不像没事。巴他们似乎和我是一样的看法。
是不是突然让当天的店员过来不太好啊。
难道变成互相退让，用了类似惩罚游戏一样的方法决定人选？
可能还是指名矮人长老里的贝伦先生比较好吧，虽然不是常勤，但他经常会在店里露面。
不过……来这里竟然会让人这么紧张吗。
巴担心这样下去他可能都没办法正常说话，倒了一杯准备好的低度酒精饮料。
矮人长老用颤抖的双手接过盛着巴斟的酒的玻璃杯，在催促下把鲜艳的绿色液体一饮而尽。
以矮人的基准来看，这只是带着香气的低度酒，就算一口喝干也不会醉倒，虽然还不算很够，但从结果上来说，他应该是冷静下来了吧……
「那么，关、关于报告书的内、内容，请允许我来说、说、说明。」
不行啊。
这看起来就不行。
巴也看不下去，帮了他一把。
「不，等等。报告书写得很好。洒家会提问，你只要回答就行。」
哦哦。这个回答有参考价值啊。
快速通读完资料的识，为了缓解矮人长老的紧张，也向他搭话。
「这份资料确实整理得很好，是戈尔贡的优玫蜜写的吧。毕竟她的文书工作也处理得很不错。」
「识大人说得没错！」
戈尔贡……记得办公室里确实有一个。
优玫蜜……啊啊，听到这个名字我想起了她的详细情况。
她是戈尔贡中第三批前往齐格的女孩。
一旦需要到商会工作，就相当于要前往亚空的外面。我对此也会觉得不安，要求不管哪个种族都必须具备一定的实力和知识才能出去。
因此，大家在到商会工作之前，都需要接受简单的测试。
在我的印象里，优玫蜜比之前给我端茶的时候要更活泼一些。不过，女性通过化妆、服饰还有举止可以随便改变印象……啊啊，这么一说，模样确实和记忆里的那个戈尔贡一致。
在我想着这些事的时候，报告书也传到了我的手中。
顺带一提，我在顺序上是最后一个看的。
唉，字写得很工整，是份相当易读的报告书。
识会夸奖也是有道理的。连我也明白，这份报告书在撰写的时候有考虑到读者的感受。
因为比较了各种数字，所以能够大致掌握目前的现状，以及产生此次请求的动机。
……这个留作我自用的范本好了。
「那么，关于现在葛叶商会的客户层——」
巴先开口提问，有时识也会提出问题，矮人长老则依次作答。
在这样度过了约十五分钟后，终于完成任务的矮人长老，面露难以掩盖的疲劳离开了房间。
看上去就像蒸完桑拿一样舒畅得浑身是汗，实际上有种精力和气力都用完了的感觉。
在那之后，我们讨论决定了具体的数值，定好在后天实施。
这样一来，终于能进入正题了。
「嗯，如此一来齐格的店也能顺利地运营了吧。呼……那么，关于艾恩王国的革命以及齐格的动向。」
巴就我的话发表看法。
「如果伦布朗特说会发生，那艾恩王国的革命恐怕一定会发生。」
「我有同感。」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
识和澪表示赞同，环保持沉默。
毕竟不知道来龙去脉，她自然会保持沉默。
「那么，关于齐格独立大家是怎么想的？只要葛叶商会还在齐格，就不能说事不关己了。」
「如果也是那个男人，伦布朗特打算做这件事，局面肯定会大乱，但最终会成功吧。」
巴和我想得差不多。
老实说，我也觉得如果伦布朗特先生说要做，那胜算估计相当大。
「至今为止，那座城市与其说是艾恩王国的齐格，反而是作为荒野的玄关口的印象要压倒性地突出。艾恩对齐格没起到任何帮助，这是居民心中的常识呢。」
澪指出了齐格居民们的想法。
我觉得这个看法是正确的。
虽然不到荒野前哨基地那种程度，但齐格是座洋溢着开拓精神的城市。
在我刚到齐格的时候，居民从属于艾恩王国的意识就很薄弱了。
「说得对。所以只要能够自卫的话，独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不过……」
识接着澪说到，但稍微停顿了一下。
「怎么了？」
「关于城市的自卫，果然大国提供的看不见的庇护是很重要的……但不管是罗兹嘉尔德也好，还是齐格也罢，只要是少主开店的城市，都会变得很繁荣呢。」
……
只、只是偶然吧。
我露出苦笑，这次换环陈述自己的意见。
「……利用革命来实现独立，只从条件上来考虑，确实是很好的时机。不过，齐格是能产生巨量财富的城市。不仅是艾恩王国和洛雷路联邦两个大国，甚至是附近的小国，都不会宽容地放过这只失去后盾的能下金蛋的鹅吧。」
从齐格的地理、经济条件来看难以独立……说得对。而且艾恩王国从一开始就不会轻易地放手这份利益吧。
「不过关于这一点，伦布朗特先生事先就和周围的强大势力进行过交涉吧。」
「嗯，如果这名叫伦布朗特的商人是巴前辈你们也认同的强者，那肯定不会疏于这方面的考虑。因此，我也认为独立能够成功，不过，一旦考虑到独立能维持到什么时候，就不仅仅只有正面的要素了。现在人族与魔族正在进行战争，此时发生内讧肯定引人侧目。利米亚王国或格利特尼亚帝国是否会对此保持沉默呢……」
「嗯……」
说得对，魔族说不定会利用艾恩的革命或齐格的独立宣言产生的混乱做些什么。
战争的对手自己露出破绽，不去利用反而是一种损失。
这样一来，齐格很可能会成为各国的众矢之的。
如果发展成这种情况，又会怎样。
这对独立来说会成为一个很大的负面因素。
而且识指出的自卫也是问题。
齐格在现状下，防卫就只能依靠艾恩常驻的些许战力。
因此我就没怎么在意过这件事。
只要现状不发生大的改变，就没有什么问题。
但，『艾恩王国的齐格』这个名字产生出的无形防御力，我确实没怎么考虑过。
大国所属的富裕城市，与自力自治的富裕城市。
如果外部势力想要找麻烦，那肯定是后者要压倒性地容易动手。
齐格虽然向外部提供着不可替代的素材，而且拥有对荒野最深入的情报，但这不意味着外界不会发起攻击。
外面的人反而会更自然地想到，只要自己的势力侵略进来，就能独占这份利益。
「而且说到底，为何洛雷路联邦——虽然不在明面上，但还是帮助齐格独立呢。这个意图令人难以捉摸。如果走错的话，数年后齐格的所属也有可能只是从艾恩王国变为洛雷路联邦吧。」
「据彩律小姐所说，理由是之前受到了齐格很大的帮助。」
过去，怀疑从荒野流入的有害紫色云团在洛雷路产生了很大的灾害。我从莱姆那里得到联络，也帮忙解决了这件事——不如说，云本身就是我干掉的，但官方说法是靠响学姐的行动勉强阻止了这件事。
那时有关紫云的事后调查，是洛雷路联邦经由艾恩王国向齐格发出的协助请求，而伦布朗特先生负责直接的对应，听说为此提供了相当大的助力。
所以这次的帮助似乎是上次的回礼。
仔细一想，对洛雷路来说这次的协助，风险应该远多于收益。
或者难道说齐格协助了，而艾恩王国对调查进行了某种妨碍？
不管怎么说，环担心洛雷路会对齐格有不好的打算。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就算这是洛雷路中宫的发言，以大国行动的理由来说还是太不自然了。」
巴听到环的见解后眯细双眼。
「环啊，你明明一次都没有出去过，语气却像对外面的情况很了解一样啊？」
「我虽然没有得到前往外界的许可，但得到允许能够仔细阅读至今为止的记录。当然，对这个世界独特的事情，我还有不习惯的部分。如果各位能指出我的错误，我会很高兴。」
「嗬，真是热心学习呐。」
「因为我想要尽早地为真大人派上用场呢。」
……奇怪的火花又在四溅。
两个人都露出危险的笑容，有点可怕。
不过，只是看过之前的报告书和其他的东西，就能说到这种程度啊，真是厉害。
说的是啊，环在讨论齐格、艾恩、洛雷路、罗兹嘉尔德这些事情时，其实还没去过任何一个国家。
这点要放在心上，除此之外，我也得指出她误会的部分。
「好了好了。巴和环都到此为止吧。毕竟这次的会议并没有完全讨论出独立后的详细构想，你们的说法我都会考虑。等希望你们过来的时候，能为我尽可能留出时间就好。」
包含协助形式在内，现在必须收集各种情报才行。
比起协助或同盟，吸收确实是能够获得最大利益的选择。
「少主请随时吩咐。」
其他三人也同意巴的话。
谢谢你们。
因为不好意思，我没有直接表达感谢，只在心里说了出来。
伦布朗特先生的想法，彩律小姐的意图——那两人在这次的事件中，到底对我期待到什么程度呢。
思考这种事情说不定也能学到什么。
艾恩王国会对齐格的独立宣言做出什么反应也让人在意。
再就是大国的城市打算独立，这个状况毫无疑问属于人族之间的纷争。
这次估计轮不到女神出场，就算那家伙打算行动，考虑到最近的情况估计也办不到吧。
可以不用考虑虫子女神的事情了。
最近经常在世界各地游历，暂时应该也不需要了。
没错，该安顿下来……
嗯？
因为独立和革命的事情暂时要在齐格安顿……但又不能把罗兹嘉尔德的讲师工作和那边的商会置之不理，也有必要定期前往克琉涅翁看看啊。
结果到最后还是一样要到处跑……
「话说回来，少主。我们到最后也没去到洛雷路联邦玩呐。四大国制霸看来要等到下次旅游了吧。虽然遗憾，但那时请少主务必带上洒家。」
巴表态自己要一起去洛雷路，澪在这时喊停。
「等！等等啊巴，你趁乱说些什么呢！这算偷跑吧！？禁止外出的新人还有受到偏心对待的识暂且不说，我们必须要好好商量一下，然后让我去！」
……我觉得自己没有偏袒任何人哦。
还有禁止外出，听着像小孩子一样。
莫名觉得澪连我也指责了一遍。
不过巴并不会这么简单地退让。
「商量没问题，不过要去的是洒家呐。听说洛雷路那边改变形式继承了一部分少主世界的文化。去的人非洒家和少主莫属！」
……啊。
说起来『好好商量之后让我去』确实有点奇怪啊。
如同在表达从一开始就不给别人机会一样。
原来巴对洛雷路有这么大的热情啊。
不过呢，巡回各个大国的时候，我也不是没有旅行的心情。
但巴……直接说这是『旅游』，我也是会受伤的。
去的时候还是很认真的吧，而且也很紧张啊！
「可以啊，那就让我们来好好谈一谈吧！」
「求之不得呐！」
让澪和巴闹去吧……我不管了。
这两个人要是吵起来，事情就更可能会闹到我这，但我已经没有阻止她们的力气了。
识和环也不打算插手，似乎决心保持旁观。
看来不管是从者增加，还是齐格独立的气势越发高涨，亚空还是和往常一样啊。
可喜可贺？
「……」
沉默了一会儿后，环向我搭话。
「真大人，您是不是还有什么在意的事情？」
嗯，好像是忘记了什么……
在今天的话题里，我想问的事情，还有想商量的事情确实都说完了。
啊，对了。我在公会和伦布朗特先生见面之后，受到了袭击。在那之后的事情还没问。
我从莱姆传话里听到的。
「啊，巴。说起来你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向我报告？」
『啊。』
巴和识的声音重合了。
「对呐！澪，抱歉先分开一会儿。洒家还有重要的事要报告呐！！」
「因为革命的事讨论得太白热化，害得我完全忘记了，真是丢脸。」
这件事和两个人都有关？
「那报告拜托了哦。大家都在场应该没关系吧？」
明明很重要却忘记了。
……嗯，我觉得是有可能的！
就连巴和识也会有这种情况，让我不由得稍微安心下来。
「好的。很久之前少主也十分关注的托娅的因缘，终于要解决了呐。」
「！」
托娅的因缘——这也是现在已经成为齐格王牌冒险者的托娅，之所以成为冒险者的理由。为了寻找她的祖先在遥远的过去带到荒野上，随后失去踪迹的家传短剑。
那是一把用苍蓝色特殊矿石锻造的短剑。
……不知是什么缘分，高地半兽人在荒野某处捡到了它，在我刚来异世界，和我相遇的时候交给了我。
它是仪式用的短剑——也就是被叫作仪式短剑的东西，和高地半兽人的相性不太好，很长时间都没怎么被用过。但如果是现在的他们说不定有可以熟练使用的术士。
不过，在那之后我在名为绝野的前哨基地遇到了托娅他们，在同行回齐格的路上，从她那听说了短剑的由来。
知道材质和外观之后，我总算注意到了是怀中的那个东西。
但因为气氛太沉重，我没能当场还给她。
毕竟我没办法好好说明为什么拿着这把短剑，就算据实以告也感觉她不会相信。结果错失了这次机会后，时间就越拖越长。
在我交给巴锻炼他们四个人的任务时，顺便也把如何稳妥地把短剑还回去的事情交给了巴和其他人……一直到了今天。
「这对托娅来说如同使命一般呢。真是花了好长时间。」
「毕竟那帮家伙现在是君临齐格顶点的冒险者。这把对小队队长来说如同人生命题的短剑，可不能随便丢在哪个洞穴里，放个陷阱就交给她呐。」
我也该点头同意才是。但现在想起来，感觉不在乎那么多直接还回去似乎也好。
「大致计划是让他们接受过去挑战巴大人而全灭的精锐们的镇魂任务，在荒野的迷宫里于磨难的尽头得到那把目标的短剑。」
识补充说到。
原来如此。听说托娅的祖先是因为洛雷路为了让上位龙蜃屈服的一个大计划才进入荒野的，最后命丧于此。
「洒家根据稍微潜入洛雷路的结果，再加上一定程度的记录和记忆，挑选了六十个左右能判明身份的人。之后又适当地造了个迷宫。」
「怎么，巴你已经去过洛雷路了啊。那——」
「啊，不是的！！这个不能算进去。因为当时洒家和识一起去的主要目的是寻找水之精灵，完全没享受到文化的乐趣呐。」
我刚想说巴既然什么时候都能去洛雷路，那第一次就让给澪和识，结果被她气势汹汹地否定了。
「在以镇魂为名的不死者讨伐中，还用上了之前在利米亚获得的奈比洛斯的素材。以他们刚好能享受战斗乐趣的多少劣化了些的东西打头阵，附带只有本能的低级品，除此之外还准备了六十只中等不死族。迷宫的浅层是坟墓，深层则构建了少主世界的都市废墟，为了让他们享受到某种程度的集团战的同时，还能享受到探索未知的乐趣，我做了精心的设计。」
……识的表情相当愉快。
因为马上就能够尝试在利米亚得到的收获了吧。
「在世界尽头延伸于地底的广阔迷宫。边演出一旦入内就强迫选择死亡还是攻略的极限状况，边若无其事地让他们带回少主世界的耐存放食物或道具的复现品，由此还能促进齐格的发展，洒家我们真是完成了一个好东西呐。咯咯咯咯咯。」
「呼呼呼……确实是上乘佳作。」
巴和识真是意气相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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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进去之后不攻略到底就不能出来，这真的好嘛。
而且，看样子他们似乎准备了很厉害的东西，但就算是为了托娅他们，只用得着一次的东西需要准备到这种地步吗……
巴看出我心中的疑惑，补充说道。
「嗯？啊啊，少主。请您放心。等那帮家伙的攻略完成之后，这个只限一次的幻之迷宫不会就此结束，洒家会重新设置，能够让其他冒险者继续挑战。洒家还打算在那个时候把亚空的产物混在迷宫的掉落物里呐。」
「毕竟是好不容易打造出的东西。让那里成为有实力的冒险者挑战的一道壁垒也不错啊。露特阁下肯定也会中意的。」
识提到了担任冒险者公会会长的露特。
啊啊，跟冒险者公会的存在意义有关吧。记得是靠魔物来筛选、培养出优秀的冒险者。
感觉很久以前听过……毕竟有着高回报，风险高也没办法吧。
只用一次感觉很浪费，真佩服他们能想到这种程度。
在这时，环战战兢兢地举起了手。
「……那个。」
「你有什么在意的地方吗？」
「是的。巴大人提到了真大人世界的城市，请问是什么时期的城市废墟呢？」
如果是我的世界，那会是现代的城市吗？
不对，现代城市在这个世界的冒险者来看应该相当异常吧。
那就是巴喜欢的江户？
江户的废墟……真难想象。
「当然是现代。洒家参考了少主生活时代的都市。」
听到巴的回答后，环的表情阴沉下来。
「那么，那个叫阿尔派的小队会捡到的能长期存放的食物还有道具，也是根据现代的东西再现的吗？」
「基本是这样的。」
「难道说，连现代的兵器、塑料、有机物、宝石之类的也有吗？」
先不管有没有用，亚空也再现了一部分相当于现代的最尖端的材料。
至于兵器，许多都判明了基础构造，其中还包括枪械和大炮。
「……啊，原来是这件事。环，你放心吧。展现出的技术只有那些位于这个世界的技术延长线上的东西。枪、生物兵器，还有超长距离弹道导弹这种当然不会给他们看呐。」
「枪……难道说，也可以再现吗？」
「嗯？枪的基本构造又没有多复杂吧。如果只是装有狙击镜可以进行狙击的来复枪，还有可以连射的突击步枪的话，造出试用品也没有多难。但只有我们可以。帝国在这方面似乎遇到了很大的困难，但也已经实现用火药让弹丸往前飞的程度了。」
巴虽然说只是『用火药让弹丸往前飞』，但光做到这一点应该就很困难吧。
「这怎么可能……」
环似乎比我还要惊讶，说不出话来。
「那可是如同字面意思一样，只是把金属制的弹丸用黑火药喷出去的、极为简陋的东西呐。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帝国的勇者姑且也是和少主一样的日本人。多少能重现一些兵器出来吧。」
「可是，一旦枪械出现在历史舞台，战争的情况就很有可能大幅改变。我们也不能悠哉地等下去了吧。」
「……你还真是不肯罢休呐。帝国的枪最多只有劣化火绳枪的程度，而且技术从那时开始就一直停顿不前。看那副样子，在提高技术之前很有可能兴趣就转移到作为副产物的黑火药上了。而区区火药，对我们亚空来说算不上威胁。根本不用看作什么问题。」
「但亚空也造出了枪械。只要存在，若有什么万一——」
我也觉得环有点担心过头了。
我记得自己有下过指令，允许巴他们试作试用枪械来拟定针对其的对策。毕竟帝国展现出不好的举动，这是为了防止他们突然拿出高性能的枪械，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所以并不会量产使用。
「不管是弹夹、膛线、走火对策，还是冷却上都没达到什么正经的领域，干嘛害怕这种只能击出弹丸的枪。如果让少主来使用帝国现行的枪械，说不定也能打到四、五百米之外的目标。但不过也只有这种程度哦？经过数年训练的士兵或骑士，说不定连五十米开外的靶子都打不中。环你是不是太神经质了。」
「枪内含的本质性问题，是弱者被给予了半吊子的力量后，会白白地让战火扩大……不，巴大人说得对。我想到自己熟知的枪械威力后，不禁感受到了威胁。是我失礼了。」
环被巴教训后低下了头，这时识帮着她说到。
「我会仔细挑选能够被人捡到的东西。之后请你和我详细说说自己担心的事情吧。如果我们看漏了什么，自然有必要修正。」
从说话的态度上来看，巴和识完全给人一刚一柔的感觉。
但实际上，巴做事临机应变，而识则常常一条路走到黑。和两人交往多了自然能看出这一点。
尤其是巴，豪迈下有着细腻的一面呢。
「谢谢您，识大人。」
说起来，不知是不是因为平日的压力，森鬼的阿克娅相当喜欢突击步枪的三连射模式。
那孩子搞不好拥有对枪的兴趣或才能。
那种只要扣下扳机就能命中的武器到底哪里有趣，反正我是理解不了。
话虽如此，枪械也有其最适合的场面存在，到那时我也会把它当做道具使用吧。
如果真有的话。
因为我不打算把枪大规模地带到这个世界里，所以这是个没意义的假设。
「所以呢，托娅他们现在是什么情况？」
「——唔，少主问得好。阿尔派比我们预想地更快一些发现了迷宫，已经开始探索了。」
巴回答了我的问题。
「真快啊。那莉诺暂时要一个人待着了吧。」
「是啊。不过洒家经常让迷你巴过去，而且齐格的冒险者也总是在保护她，应该不用担心。」
「迷你巴啊。那两人关系挺好的。」
「是的。迷你巴能和她相处融洽，洒家也放心了。」
「托娅妹妹这个身份本来会带来危险，现在同时也是坚强的保护了吧。嗯，大家确实都变得很优秀啊。」
过去曾有人因为嫉妒或为了牵制托娅，盯上了莉诺那边。不过现在因为是托娅妹妹而自愿去保护的人也变多了。
……原来如此。
有大国做后盾就是这么回事吧。
有和没有截然不同。
伦布朗特先生虽然兴致冲冲地想舍弃掉，但考虑到在这之后怎么领导这座城市，说不定我可以从中学到许多，真是一个宝贵的机会。
『……』
巴他们无言地看着我。
「怎么了？」
「不，没什么。洒家重新认识到，跟着少主度过的时间真是十分充实。」
「是、是吗。那么，有关阿尔派的事，就拜托你们最优先处理，并且向我报告。还有……」
「少主？」
「刚才说的『比预想地更快』是怎么一回事？」
「……哦。」
「托娅他们不会突然加快探索荒野的速度吧？」
就算再怎么心急，现在的她们应该也不会改变自己的节奏。
「莱姆有个狐朋狗友，名叫西特拉斯，是个拥有很强转移魔法适应性的魔法师。阿尔派暂时复活了位于绝野遗址的转移阵，进行了再利用。他们很少见地不从齐格出发，而是通过转移阵在前哨基地间移动……最后在绝野那里临时雇佣了这个人进行转移。」
「西特拉斯……哦。」
「少主应该也认识这个人哦。」
「唉？」
「距今已经相当久了，是在因为『咒病』和伦布朗特商会相识的时候。莱姆当时结成帮派袭击我们。」
「啊啊，说起来确实有这么个事啊。」
「他就是那个时候被少主凄惨地磨去半张脸的术士。」
「谁会那么干啊！又不是猎奇电影！」
我不禁大声反驳。
环害怕地微微后退。但一看就知道是装的。
那个时候，可能多少是粗暴了一点，但只是把他的脸摁在地上滑了一下而已吧！记得他那之后也在充满活力地当冒险者啊。
不过，我确实想起了这个人。
原来如此，那个时候打算用转移逃跑的就是西特拉斯啊。
在当时的齐格，能在战斗当中使用转移的冒险者，肯定是一级品了。
「那家伙不久之前从冒险者行业洗手不干，专门使用自己的转移技术，自由地活跃在各个地方。」
「……原来如此，这种活法确实不错。」
冒险者引退之后，活用之前的特技继续为生计奔波，老实说值得尊敬。
「毕竟是莱姆的熟人，我们和他之间是不是也有什么往来。」
「是的。葛叶商会的报告里也有通过莱姆多少请求过他协助的记录。他还会帮助托娅他们搬运大量素材回到齐格，应该能大赚特赚吧。」
「话说，竟然能恢复绝野的传送阵啊，从他们队伍的成员来考虑，露易莎和哈扎尔应该相当努力吧。真是能干。」
「洒家也很佩服。对那个能够漂亮地使传送阵运行的西特拉斯也是。」
「是啊。」
确实挺不错的，齐格现在也能培养自己的专门冒险者了。
我一搭腔，巴就突然看向识。
「只限转移的话……那家伙恐怕比识还能派上用场吧。」
「唔！我、我承认自己的适应性没有那个术士好。但能不能派上用场就是另一回事了，巴大人。」
识的目光在不停闪动。
……原来他多少也有自觉吗。
魔力本身肯定是识更强，只是魔力效率不好，我觉得不能算输。
巴只是在用激将法而已。
「谁知道呢。少主，有关阿尔派的报告就先到这里。洒家我们也仔细准备好了保险，之后只用等他们凯旋即可。」
「我知道了。巴和识的工作可能也会因此增加，之后就拜托你们了。」
『遵命。』
两人给出有力的回复。
那把短剑本身并没有多么优秀的性能。
但这次的远征肯定能对阿尔派——尤其是托娅带来很大的成长。
她现在的职业……记得是『无影』吧。和莫里斯先生相同。
其他三人应该也有着相称的职业。
之后他们又能有着怎样的成长呢。
加油啊，阿尔派。
我作为商人……也要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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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自然中古代十大名剑古代十大名剑，无法移动的植物在长期进化过程中形成了动物不可比拟的应对损伤的能力，它们不但能快速激活防御反应以抵御病虫侵害，还能轻松自如进行组织修复、器官乃至整个生命体的再生。“是什么调控器官再生”是《科学》杂志在2005年提出的125个人类未知的重大科学问题中最重要的25个科学问题之一。
